2012年3月30日 星期五

【Behind the Scene】藝術總監魏瑛娟的妹妹瘋狂史




Q:從台大話劇社到莎妹至今,你怎麼看莎妹一路走來的發展?

A:莎妹前身其實是台大話劇社(阮文萍、Fa、王嘉明都是話劇社學弟妹),創團時就考慮過如何維持一個社團的開放創作風格,我從未想要把莎妹搞成一個單一創作者的團,它該是一個開放的創作平台。多年來,一些創作者來去,基本上我覺得這精神仍在,和其他團很不一樣我想。


Q:作品中從早期關注社會與同志議題,到後期拋棄掉所有的元素,甚至閱讀的詮釋和指涉的可能,為何有這樣的轉變?

A:這樣的轉變應該不意外吧,自省的創作者多會全盤檢視自己的創作路徑與版圖。我又貪心些,對創作所有元素都想翻新一番,從外放到內省,從形式到內容,從繁複到簡約…...不玩過一輪,很難盡興。



Q:文學向來是你作品的靈感重要來源,從閱讀到演繹,從讀者到創作者,你怎麼轉換?從紙上到劇場的時間空間的轉變,又是如何在作品中成立?

A:文字思考和影像思考很不同。文字有時間性,你得一字一字閱讀理解,影像是全面性一次性的,這兩種思考方式我都喜愛。最常玩的腦力遊戲是將文字影像任性切換轉譯。由文字到影像,感性開放。由影像到文字,理性秩序,各有樂趣。好的文學作品提供了影像想像極大喜悅,這也是我喜愛閱讀且大量閱讀的原因。將文學作品改編成劇場演出對我不難,那像是將腦中慣常的搬演現實化立體化。


Q:電影、攝影、文字都是你所擅長,而劇場這個媒介,對你而言獨特性是什麼?透過劇場發聲,相較其他媒介,有何不同?

A:相較電影、攝影、文字,劇場更講求「當下」。 演出定義的確立與完成,端賴演出者與觀眾此時此地的呼息交換,我喜歡稱之為「肉搏」,是更有溫度氣味官能感的,這是劇場最無可取代的特性。我喜歡「肉搏」,那像遊戲也像拼命,會喚起某種熱情與愛意,不直接用身體接觸相濡以沫是很難體會的。也因為劇場的無法存放或倒帶快速翻閱跳過省略,肉搏更顯得步步進逼朝生暮死,很讓人愛欲發狂的。

Q:你覺得劇場最重要的元素是什麼?

A:觀眾。如果少了言說的對象,劇場無法成立。而到底要告訴觀眾什麼?與觀眾建立什麼樣的關係?期待觀眾如何回應……等等都是創作重要部份,特別是搞前衛劇場,負載更多使命與期待。無法不痛不癢陳述世界,也無法虛與委蛇,得提出個說法,且是創新的說法。大家要一起前進,真誠信賴彼此的。


Q:你覺得 21 世紀與 20 世紀的劇場最大分別是什麼?

A:對我來說,這分別比較是自我內在的。跨過世紀,環境一定不同。世界以極快的速度更變,失控的文明正將我們推向可能崩潰的境地……這是慣常的末日論調,身為創作者,我們有何警覺領悟?以前戮力想改變外在環境,現在比較想改變內在,包括思考、態度、言行……世界在劇場裡,劇場在內我裡。

Q:如果要挑一齣你最喜歡的自己的作品,是哪一齣?

A:《無可言說》(Lecture on Nothing)。 英文劇名是從 John Cage 的同名音樂專輯借來的,這也是向他致敬的作品。先是聽到音樂,腦袋裡大量畫面翻湧,不過多是抽象顏色線條和律動。我試著把那樣的色調氛圍結構轉譯成演員可表達的劇場語彙,用另一種方式論述Nothing,並回應 John Cage…...這是我覺得最完熟的作品,關於「純粹」。


Q:有哪一個劇場空間令你印象最深刻的嗎?

A:2000年編導《無可言說》(Lecture on Nothing),先在香港參加榮念曾策展的「旅程 Journey 2000」演出,後來又被找去參加在柏林舉辦的「香港柏林當代文化節」,演出經驗視野全然被打開。榮念曾的團隊在柏林世界文化館前方水池上以竹子搭建出一座半露天劇場,我們依著藝術節給的遊戲規則,用一桌二椅表述自己。這是我最純粹的一個作品,刻意揚棄所有情節角色對白甚至戲劇動作,我想表現一種「無為」狀態,且要與自然對話。排戲時,心裡就覺得這戲得在開放的戶外空間演出,要有風有水有星有月……到了柏林一看見搭好的舞台,我就笑了。


Q:印象中最痛苦的ㄧ次排戲/創作經驗?最快樂的ㄧ次?

A:痛苦?好像還好,創作總是樂多於苦。編導《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動作》的經驗應是最開心的。這個製作巡迴了六個國家十個城市。我隨著不同國家城市稍作即興變更,最後去了巴黎,結果在巴黎的反應最好,最後一場我們謝幕了三次,連向來少謝幕的我也上臺了,很美好的經驗。

Q:排戲時的靈感來源?

A:很多,包括我的生活諸如書寫閱讀攝影旅行等等以及和合作夥伴的激盪火花。不過,旅行這件事對我影響最大,也是我創作重要靈感和養分來源。很刻意執行「旅行」這事,一洲一洲地規劃,一國一國地收集資料,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走……無法困坐案頭想像世界,一定要看了聽了感受了,才有辦法回應。回應世界,回應自己。不想只看見自己。


Q:排戲時最讓你高興的事情是什麼?


A:精準。這是身為導演最基本功課。我太好奇,對所有美的事物,所以學了很多技藝:舞蹈、繪畫、書寫、攝影、設計……而導演角色剛好是整合所有美麗技藝的。有幸成為導演,也有幸與許多有才華的人一起工作,我的任務是整合大家的專業,將大家安置在最適當位置,並提供最和諧的節奏與結構,讓大家一起歌唱,精準地。


Q:那最受不了的東西是什麼?

A:不精準。


Q:很多齣戲都是同時參與編劇與導演,是否比較喜歡哪一部分?

A:一直都是自編自導。二者都喜歡。編劇的部份是與自己工作,導演的部份是與大家工作。向內,與自己相處;向外,同大家對話,皆美。


Q:如果感覺遇到瓶頸,你怎麼辦?

A:散步。很長很長的散步,有時候一走二、三個小時。走路可以讓我安靜下來,而且,多會帶著相機。喜歡逆光走,邊走邊觀察光影變化,太陽很能給我能量。


Q:你會怎麼形容莎妹的特質?

A:劇團取名「莎士比亞的妹妹們」居心很清楚……創團(1995)時剛好在NYU唸研究所,特別留意西方女性主義劇場相關課程和資訊。不過,第一次讀吳爾芙的〈莎士比亞的妹妹〉卻是在大一,那時似懂非懂,但對這觀念印象深刻,當我更熟練性別議題和論述後就決定用這當團名了。除了一開始的性別、同志議題外,我也想建立一種Wild風格,對正典的叛逆,所以英文團名(Shakespeare’s Wild Sisters Group)裡多了一個Wild,那是作品風格與美學態度上的指標, 一直未變。




魏瑛娟 | 藝術總監/導演

紐約大學 (NYU) 教育劇場碩士,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創辦人,創作社劇團創始團員。1985年開始劇場創作,已編導發表作品三十餘齣,多著力於性別、同志、社會、文化等議題的探討及劇場美學的開發。

在莎妹發表編導作品:《333神曲》、《愛蜜莉‧狄金生》、《當我們討論愛情 ─ 文藝愛情戲練習》、《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 ─ 動作》、《蒙馬特遺書 ─ 女朋友作品2號》、《無可言說》、《隨便做坐 ─ 在旅行中遺失一只鞋子》、《2000》、《666 ─ 著魔》、《自己的房間》、《我們之間心心相印 ─ 女朋友作品1號》、《甜蜜生活》等。曾參加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開幕藝術節、上海第二屆國際小劇場戲劇節、香港中國旅程藝術節、小亞細亞戲劇網絡、台北藝術節、費城舞蹈藝術節、香港柏林當代文化節,作品受邀赴香港、澳門、北京、上海、釜山、東京、費城、柏林、新加坡、神戶、巴黎等地演出多次。



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Behind the Scene】平面設計聶永真的患難見真情







Q:請談談和莎妹的合作的第一齣戲?

A:Baboo導演的《百年孤寂》是我跟莎妹合作的第一部戲,早在此前就已先跟Baboo合作過《疾病備忘》的視覺,因為有了早先還不錯的合作默契,所以在做《百年孤寂》設計的時候,我們可以很快理出平面上想要說的語言。

我記得那時候《百年孤寂》的劇名標準字被很多人討論跟喜愛,可能是因為看起來鬼鬼的,所以整個味道變得很對。Baboo很喜歡提議用很薄很薄的報紙作印刷(當然不是每一個案子都適合喇),我們都喜歡那種舊舊看起來爛爛的白報紙或模造,這種紙可以削弱電子化設計帶來的人工感、一點點的懷舊跟主體不明,我們常常在為這種感覺上的小事在討論、尖叫跟沈浸。我想這是為什麼我一直愛幫莎妹做設計的原因,我知道我們志同道合地不斷產生出厲害的東西,這幾年裡我因為有機會做出屬於莎妹跟自己很喜歡的作品而滿足。 






Q:和莎妹不同導演的合作經驗?對他們有些什麼看法?

A:跟莎妹另外兩位導演(王嘉明與魏瑛娟)曾有過的合作剛好都不是劃在莎妹團裡的作品,之前做過王嘉明導的《05161973辛波絲卡》(北藝大製作)跟魏瑛娟與其他三位導演合導的《看不見的城市》(兩廳院製作);王嘉明是態度跟觀念非常開放的創作人,平面設計部分極度相信讓別人好好去搞,不會有干涉,另外我覺得他把好萊塢、周星馳跟流行文化當三餐吃的劇場創作人,劇場的調度、編剪跟語言幽默且厲害,看他的戲心情會很好很好(看Baboo的戲則是心理自殘、悲傷與神經脆弱的),而自己在大學的時候就看過魏瑛娟導的戲以及那時莎妹設計的超屌的節目單(當時就好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有機會做莎妹的平面物設計),魏瑛娟給我的感覺非常sensitive與品味極好,我覺得她腦袋(或人生經驗)好多變複雜這樣。







Q:以設計身分和莎妹合作,印象最深刻的一齣戲?為什麼?

A:肯定是《給普拉斯》。那時我們為了去亞維儂的表演,重新做了一整套法文版的新設計,甚至一起到了法國南部之後,每晚待在小鎮民宿裡大家分工收集當地報紙對《給普拉斯》的新聞評論、翻譯、排版做新文宣……,有時外出聚會喝酒、認識新朋友、每天晚上都去劇場看徐堰鈴表演,因為24小時相處在一起的關係,累積了一定的情感,我覺得大家為了榮譽感整個都好進入歐。





Q:和莎妹合作和其他劇團合作的差異?

A:莎妹愛不一樣。

其實每個劇團都想在宣傳跟設計上不一樣,差別在於包袱的輕重以及是否投以過度的擔憂。莎妹是我看過最「反安全」的團,討厭痲痹的東西、討厭老梗、房間再怎麼惡臭零亂、跟男朋友吵架再怎麼不爽、前一晚喝再多的酒,第二天一早出門開會都還是要穿得很性感、品味還是要很好、腦袋還是會很無敵的劇團。

這種人這麼可愛怎麼會狠心離開他。



Q:在和莎妹工作過程中最大的挑戰是?有遇過什麼困難嗎?

A:除了每次都在跟deadline競跑;莎妹平面設計的製作與印刷因為都比較特別,所以有一定的難度,印刷廠很害怕我們,我們也總是很怕印刷廠因為做不到而放棄。







Q:你會如何形容莎妹這個劇團的特質?

A:草間彌生或妹島和世的劇場版。螢光粉紅。後現代。削薄。前衛。



Q:請問第一次接觸莎妹的經驗? 

A:香香的。







聶永真 | 平面美術


台灣科技大學設計系商設組畢,台灣藝術大學應用媒體藝術所肄。大二時因誠品文案大賽成為誠品特約文案,後因出版大學畢業製作《永真急制》一書被挖掘,踏入唱片與書籍等主要設計領域。2006年開始與莎妹劇團合作,平面美術作品: 《百年孤寂》,《給普拉斯》,《海納穆勒四重奏》,莎妹15年主視覺「 Riot in a Room of One’s Own 」等。曾獲文建會遴選洛杉磯十八街藝術中心駐村藝術家;近年作品陸續獲台灣金曲獎最佳專輯包裝設計、德國紅點傳達設計獎、IF傳達設計獎;德國Hesign編集出版全球百間《Small Studios》收錄、APD(Asia Pacific Design)亞太設計年鑑與東京TDC(Type Director Club)年鑑收錄等。出版過的設計/寫作作品有《永真急制》、《Re_沒有代表作》與《FW永真急制》。 
2012年3月17日 星期六

【Behind the Scene】業餘翻譯葉老師的心酸告白





Q:請問是如何與莎妹認識?為何會參與這次翻譯?

A:本來就有聽過莎妹,多少。但因為身處偏鄉,無甚機會親臨莎妹演出,以至於聽說終於只是聽說。後來輾轉結識(邪惡軸心)Baboo,替他做了四重奏的翻譯,才算開始認識莎妹,及其歷史金光萬道,瑞氣千條。

而原先我應該是替莎妹拍照的,只是Baboo嫌棄,加上鄭婷篡位成功,只得讓賢,轉而作文。沒想到陳俊志,紀大偉,孫梓評,李維菁,夏宇人等繼而加入為文團隊,嚇得我立馬縮手,做起平面設計的工作。

悄悄地,award-winning永真也來了。

『我還是跟你一起翻譯好了,科科。』最後我認份坐進角落,開始翻譯,直到小英落選當天。


Q:談這次翻譯過程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A:大抵就是學會臭幹譙,掛電話,抽煙,酗酒,嗑安眠藥這類的事兒。以及:成為婦人病專門。(謝阿芒)


Q:翻譯過程中有遇到任何的困難或挑戰嗎?

A:為了熬過每一個孤獨工作的夜晚而加開好幾支勃亙地。荷包有傷到。



Q:這次翻譯的經驗與過去不同的地方?

A:我曾經翻譯過飯店清潔SOP錄影帶(是的,那時候只有VHS),還有一系列很cynical(解釋可以請教馬總統)的繪本。這是我第一次翻譯中文名家的作品,算是一個重新認識當代文壇的機會。



Q:如何形容不良這本書?如何形容莎妹這個劇團?

A:不良的問世絕對不為羞辱出版同業。不良是一個示範,關於不計成本,關於展現創作的可能。

而莎妹時年青春,便已經給魏姊,嘉明跟Baboo調教得如此不良。未來不可限量。


Q:看到這本書出版後的感想是?

A:葉爸:『你最近忙著翻譯的那本書,也該出版了吧?書名是?』

(沉默)

葉媽:『稿費是否夠你繳還積欠兩月的貸款?』


(沉默)



葉炫伽 | 翻譯

網路購物專家,不在家裡上網購物、打怪,就是在JAL的飛機上(喝不要錢的sake)。沒有代表作(有啦,很不良的那本)。
2012年3月15日 星期四

Milk X Be Wild



【Behind the Scene】翻譯師柯乃瑜的血淚爆料


Q:請問是如何與莎妹認識?為何會參與這次翻譯?

A:幾年前平面設計師聶永真出版作品集《Re:沒有代表作》,該出版社找上我幫忙英譯,後來永真又把我介紹給正巧需要替劇團找英譯的Baboo,加上在那前後看了幾齣莎妹的戲徹底愛上,就這麼開始合作。


Q: 談這次翻譯過程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A: 稿量的龐大與文體的複雜,讓我有種不單單是在翻譯莎妹書而是翻譯台灣當代文選的錯覺。


Q: 翻譯過程中有遇到任何的困難或挑戰嗎?

A: 感覺每一篇都是困難,每一篇都是挑戰。除了詩體本身就很難處理,只要是譯者大概都同意,那已經不是翻譯而是以另一種語言再現其精髓,幾乎可說是重寫,到底要如何在「再現」之中拿捏改寫的程度實在是考驗了我沒有的功力。而翻譯除了翻譯文字,也翻譯文化,對上往往具有高度文化特色的當代文體,到底該如何以另一種語言呈現出那個語言可能沒有的文化更是一大問題。


Q: 這次翻譯的經驗與過去不同的地方?

A: 從來沒有這樣一次碰上這麼多種不同文體,更不曾在這麼短時間內得要解決這麼多文體!


Q: .如何形容《Be Wild:不良》這本書?如何形容「莎妹」這個劇團?

A: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要怎麼跟朋友介紹不良這本書,不知道該如何定位。你要說是文學,它是;要說是攝影集,也是;要說是設計書,也是;藝術拼貼,它有;可是最後關於該劇團的文本介紹也沒有少,集各類型之大成大概勉強可解釋吧。從其中也可一窺莎妹劇團是如何廣受歡迎,竟然能憑「莎妹」兩個字去邀請到這麼多有份量的人來為其撰文、勞動、賣命。

我無法形容莎妹,因為我至今尚未瞭解莎妹。太多面貌,太多可能性。你說小眾,偏偏又很通俗,你說主流,偏偏又那樣地深奧難懂。所以我還不懂。


Q: 看到這本書出版後的感想是?

A: 「媽呀!有夠重!搬上樓後手腳都軟了!」
這是我入行以來最「有份量」的書,可是我還真不知道該擺哪裡,擺客廳怕髒怕壞,擺書櫃又覺可惜難以與大家分享。到底該怎麼辦呢?是我到現在還在思考的問題。


柯乃瑜│翻譯

自由口筆譯者。天性愛流浪,嗜好嗑文字,永遠長不大。譯作:《Re:沒有代表作》、《tokyo boy alone》、《標本師的魔幻劇本》、《死前的最後一堂課》等。
2012年3月13日 星期二

【Behind the Scene】拼貼三色井的創作手稿大公開


 Q:請問三色同學是怎麼跟莎妹妹當上朋友的?


A:我在墾丁當兵的時候,莎妹的Baboo就曾經跟我提過合作的計畫了。不過,我退伍之後跑去宏都拉斯做志工,然後又去阿根廷當黑工,很長時間不在臺灣,所以合作的事情就先擱著。一直到某天Baboo跟我說起莎妹概念書的提案,我們才開始正式合作起來。

所以跟莎妹結交朋友的時候,我都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比較像筆友吧!

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就聽過莎妹這個劇團了,但那時候我比較專心在視覺藝術和繪畫的創作上面,很少看戲,對於表演藝術的興趣沒那麼大,也不怎麼瞭解。我大學的室友剛好就是戲劇系的,他有找我去看的戲我才會去,其他時間很少碰劇場。


這次合作之後,我覺得莎妹非常重口味,很像拉丁美洲的食物,好多肉啊!




Q:請問這次平行創作的創作概念?

A:我在阿根廷的時候,Baboo寄給我歷年來每一檔莎妹作品的資料,還有許多的關鍵字,厚厚一疊,很驚人!

原本他給我兩個多月的時間創作,但是,那時候我剛好在準備巴西的聯展,還有幫認識的一些阿根廷藝術家打零工。所以當我真正認真準備開始弄的時候,我人已經偷渡到巴西了, 我偷渡的行李除了幾件衣服,一本中文書,其他就是莎妹的東西。這樣的移動過程在作品裡說不定也會被看出來吧。

到了巴西以後,我才開始比較規律的,以每天五件的數量,把作品寄給莎妹。

Baboo希望我這次以拼貼的手法和另一位創作者鄭婷平行創作,拼貼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嘗試,滿有趣的。我一開始處理得有點太花俏,後來,我看了鄭婷那邊幾乎完成的攝影部份,驚為天人啊!我就決定放棄莎妹給我的關鍵字了。Baboo也給了我完全自由的空間去創作,所以接下來的進度就比較順利而且快速。



 Q:跟鄭婷平行創作的感想?

             
A:其實鄭婷是我的大學同班同學,我們以前曾經合作過一本非常厲害的畫冊,也一起去過土耳其玩。Baboo一開始不知道我們是同學,跟我提到另外一位創作者是鄭婷,真的很巧。加上設計是聶永真包辦,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覺得他們太看得起我了!這次的合作是很棒的經驗!



Q:請問創作中有遇到什麼有趣的困難或印象深刻的事嗎? 


A:最大的困難是,莎妹的作品談的內容,和我自己創作的內容,有滿大的差異和不同點。我第一次看完莎妹所有作品說明時,覺得自己快要生病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碰那一疊厚厚的紙。

之後當我成功偷渡到巴西,可能因為太開心了,加上心裡面很想做一些事,有股衝動在支撐吧,所以再次開始創作這本書,就非常順利。


Q:如果還有機會跟莎妹一起玩,會想嘗試什麼任務?


A:演員!






三色井∣拼貼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實踐大學時尚與媒體設計研究所,目前旅居巴西。

個展
2010 《POR ESTOS DiAS 日子》,LAENE,阿根廷
2009 《三色井》,畫廊,高雄
2007 《MAG DAYS》,Salt Peanuts,台北
2006 《警察檔案的貼紙》,南北畫廊,台北 


Collage Art Yi-hsuan Lin

1985 born in I-lan , Taiwan
Department of fine Arts, Taipei National University of the Arts,
Taipei, Taiwan 2007

SOLO EHIBITION
2007 《POR ESTOS DiAS 日子》,LAENE,Argentina
2009 《三色井》,The gallery,Kaohsung
2007 《MAG DAYS》,Salt Peanuts,Taipei
2006 《The Sticker of Police File》,Nai-Bei Gallery,Taipei

三色井在巴西聯展預告片
http://vimeo.com/33320432







2012年3月11日 星期日

【不良搶先讀】我們之間心心相印──女朋友作品1號

妹妹們作品2號
我們之間心心相印──女朋友作品1號
Three Color-haired Women Dance upon the Broom
魏瑛娟 Yc Wei, 1996

我們之間心心相印──女朋友作品1號


文字 胡淑雯

阿海動了手術,名字換掉一個字,更動了性別,遺下這封信,要我轉交「莎妹」。
莎妹幾十個,你要哪一個?我問。
任何一個。阿海說。正的歪的,只要是ㄇㄟ都好。
那,可以直接轉給阮文萍嗎?
阿海說不可以,「我會害羞」。

那個晚上很拉。那齣戲。三個女子,在酒吧裡拉拉扯扯、磨磨蹭蹭,將心事翻上表皮,拉出手臂的肌理、顎的疼痛、腰的感傷、腿的慾望,拉出眼淚、呢喃,與叫喊,他們說皮膚底下還有還有,還有皮膚──以咿咿呀呀的兒語。我吃了厚厚的晚餐,拉了屎,拉了朋友,拉著我那怎麼也拉不直的自然捲,去看「我們之間心心相印」。我是為了Pj去的。三個演員,三頂爆炸頭。爆紫、爆粉、爆灰爆藍還是爆綠?早已不記得。我只是想看見Pj而已。

莎妹還小的時候,曾經以學生劇團的型態,在T大開辦表演課程。
為了要看見Pj,比巧遇更自然地看見Pj,我去應徵臨時演員。

「講話不要低著頭,」指導老師魏瑛娟說,「把你的臉交給觀眾。」我退出場邊,再來一次,照樣縮著背、低著頭。我是一隻害羞的灰鼠,埋頭啃食眼前的劇本,將一臉愧疚捲進尾巴。那句可惡的台詞,像一截濕答答的魷魚絲,怎麼也嚼不斷。我被編派的句子很短,僅僅兩個字,「借過」,我卻怎麼也過不去。我不會演戲,我只是想看見Pj而已。

Pj是個沉默的女生,但沉默並不妨礙他的表演。他的肢體很強。貓臉般細不可查的情緒,彷彿連微笑都懶(但那分明是微笑呀!不是嗎?),比手掌更活潑的腳掌,踝骨下的陰影,膝蓋的閃光,聳動的肩膀。微微大舌頭的腔調,很性感。

我的害羞比Pj的沉默更強,不曾與他說上任何一句,只除了一次例外。
第三堂課結束,我在一陣歡快的吆喝底下,以「自己人」的身份,心虛地,在劇團的宵夜裡蹭了一個位子。午夜的麵攤炫著醜陋的光束,像一顆審判的太陽,踹著我的眼皮,將十九歲的心事照得慘白。Pj沒來。

我大口吃飯,舀著麵湯,失落感抵不住饑饞,活生生的一隻低等動物。肚子飽了,湯碗涼了,菸抽完了,口袋空了,鋁罐裡僅餘的啤酒也發熱了,Pj倏然現身,騎著機車路過,向大家道晚安。哈拉幾句之後,他要走了,我跟上眾人的話尾,說了bye bye。

Bye bye。再見。這是我們之間僅有的對話。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唯一的告別──夾擠於同儕的唇齒間,像一個脫落的迷,一條乾巴巴的粉絲。

終究,我在舞台上軋了一角,在一場群戲中與一個男孩共舞。男孩名叫但唐謨。他是我唯一的舞台經驗裡,最最美麗的回憶:格子襯衫、黑色手鏈、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直到今天,我依舊記得他手插褲袋、孩子氣鬆闊的步態,飄忽徘徊,徘徊於世故的熟情之外。

公演結束的八點半,大家在速食店晚餐。漢堡剛咬一口我便紅了眼眶:我終究證明了自己是個,恐懼舞台的娘兒們(噢,有人要皺眉頭了,「正確」的語言檢查員),從今而後我再也沒有機會通過演戲,成為別人。我知道自己平庸得並不可憐(與廣大的庸眾同樣),只能在「僅此一具」的可悲身軀之中演出我自己。

我無法變成Pj,也無從愛到Pj。我缺乏那種「可以變成別人」的強大自信,一如我缺乏「渴望讓自己消失」的那種自恨。

啜泣之後換來的不是勻靜的呼吸,我在人潮爆漲的「溫蒂漢堡」放聲哭泣,對著一路相陪的男朋友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所有人都冤枉了他,以為他虧待了我。只有我知道那些眼淚的意義:我無法將自己安頓成為「我自己」,而我喜歡的女生,彷彿命定,一概無視於我的陽剛、不喜歡我的陰柔。

後來,Pj成為莎妹的班底,我最愛的女主角。當年那個陪我去看「我們之間心心相印」的男生,幾年後墜入「妄」與「恨」的沼澤,再也不認識我了。
2012年3月8日 星期四

PAR表演藝術雜誌─若藝術形於閱讀、成於書



文字 陳彥鈴 文字工作者

在這眾人諸事萬物皆能成書的當代,表演藝術相關的作品、作者、團體等等主題,從舞台躍上紙面,也不再是什麼空前絕後的大件事。

即便如此,成書一事,也不若大半人士所想的那般簡單。尤其很多時候我們嘴上說得輕易:「東西就在那裡、整一整就好」。殊不知那個以為「應該在那裡的東西」,真到了需要的時候,卻永遠找不到它到底在哪裡。假若一開始便對「總有一天要成書」之事有所準備,或許還知道要將眾多無序的瑣碎一一存儲(有沒有時時整理是一回事,起碼是收著了);然多半時候成書是一種福至心靈,一旦這心血來了潮,翻箱倒櫃小事,呼朋引伴甚或昭告天下,都有可能。更不用說當敘事體以表演藝術為相關主角,它除了務實的內容,又併入形而上的精神與美感層次。那些難以敘寫、難以言說的,在在都增添實現的難度。

於是我們看到的每一部、形於閱讀、成於書的藝術,都遠比在舞台上,更加地龐雜深遠。

史的浩大:莎士比亞的妹妹們《Be Wild:不良》
許是見識淺薄,但還真一時想不起究竟有否見過哪本劇團書如此分量巨如辭海。然而「莎士比亞的妹妹們」劇團於二月底推出的《Be Wild:不良》,包羅十五年劇史、四十一齣劇作,外掛夏宇、紀大偉、陳俊志、鯨向海、個人意見、李維菁、胡淑雯等四十七位作家共襄盛舉的文字。內容精采豐富超乎預期,厚達驚人的六百多頁,說真的,也實在客氣了。

此書可說是莎妹劇團自一九九五年創團以來最完整的記錄與剖析,卻不只是一本單純交代劇團成長演變過程的史書。或許我們可以說,莎妹將這部自家劇史,以他們一貫追求創新實驗美學的態度,演成了一部新的紙上作品。除了前述各以文字見長的作家群之外,另邀請新銳攝影師鄭婷、拼貼藝術家三色井與平面設計師聶永真,一同大玩影像、拼貼、文學、設計遊戲。耗時兩年,歷經(令人不太意外的)不斷推翻與否定之煎熬編輯過程,方完成這部「混種策演、跨域暴動」的作品。

而我們更可在《Be Wild:不良》裡,看到一次紙上演出,能包入多少元素。從統籌、企畫,到其中的視覺、用色、版型、影像、編排,都足以成為設計工作者的創意參考。莎妹劇團希望此書可以「顛覆過去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單向接收,帶給讀者非線性邏輯的思考、樂趣與自由,提供另一種閱讀形式的想像與可能。」以結果論之,他們也真的做到了。

私的情感:金枝演社《難忘的心愛的人》

如身兼金枝演社團員與作者的葉子華於書中自序所述:「這是一本情書,一本關於失去與尋找的情書。」或又如其所延伸的,是一本「有情之書」。

書名那位「難忘的心愛的人」,指的或許是當初讓葉子華因為失戀而一腳跨入劇場界的對象,但或許又該將其擴充至與金枝演社連結的每一位成員,甚或每一個角色。那些台上台下、幕前幕後的所有,都是成就金枝演社胡撇仔美學的點點滴滴。難能可貴的是,葉子華以自己碩士論文為出發,敘寫出金枝演社最核心的演出生命;猶如當年加入劇團的她,由一己情感的寄託,轉換成對無數人世機緣的愛戀。

事的動人:紙風車文教基金會《凝聚愛的每一哩路》

有的時候我們開著電視、聽著廣播、翻著報紙、守著Facebook,難免天真地錯覺自己已然掌握了全世界,卻不知道還有許許多多遠比這些更要緊、更動人的事件,同步在每一秒鐘裡發生著。

一開始,只是為了讓鄉下孩子也能親身感受「國家劇院級的舞台劇」魅力演出,李永豐、柯一正、吳念真、簡志忠等幾位「文藝老年」,發起「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將戲劇的快樂與美好,吋吋推進一般觸角難以企及的角落。原本預計要花上十年時日,因著眾多有心人士的響應,五年內便實現了這場史詩般的藝術社會運動,未嘗不是一次夢想的現世奇蹟。在這本巡演記錄當中,我們再度確認,所有的天方夜譚,都有可能;而愛究竟能走得多遠,或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預料的。

【Behind the Scene】攝影鄭婷拍攝過程大揭秘




莎妹書歷經了九個月終於殺青,中間經歷了悲歡離合上山下海。從冬天到秋天,從三點半天黑晚上九點半天黑又回到了現在四點半天黑。從倫敦到巴賽隆納到柏林,又回到了倫敦。草稿本大概爛了五六回合補補又貼貼。我好怕打開相本,看見所有身邊的朋友都被我缺德的惡整過一輪兩輪三輪四輪。在冷到快死的brighton海邊塗綠色廣告顏料,96包薯片撒在下大雨的greenwich教堂門口然後逃跑,六人7捅冰淇淋砸人肉標靶,臭臭溼黏的章魚在臉上待了3個小時,試了40多次才成功拍到的人體漂浮,室友不小心偷吃了worst food ever裡的超級色素蛋糕差點食物中毒,七個人十張卡一起去圖書館搬書也無法排出想像的巨石陣, 草稿裡酷炫的鬍子小姐不小心變成香港cult film的樹妖,自以為和city farm預約就可以把假髮批在羊咩咩身上但卻忘了原本的model懼怕動物,在咖啡店喝咖啡不小心被我臨時騙去公園將塑膠花插入底褲,只有waterfall的兩個屁股才知道冬天的canada water有多冷,第一次體驗被好朋友踩在臉上的滋味,巴賽隆納高第公園的仙人掌刺滿全身,原本只來喝酒吃麵包鞋最後被逼全裸入鏡,泡在牛奶裡的臉不小心NG又NG,肚臍裡的小手其實想要拿感冒藥,溫布頓墓園的神祕邪教組織。 



雖然照片看起來很簡單又技術拙劣,但是背後若沒有被我無數次摧殘的身心靈的你們,我無法完成。感謝莎妹的邀請讓我們一起大冒險,還有他的deadline讓你們提早脫離苦海,除了下跪還是下跪,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送你們高級洋房hello kitty跑車加親密愛人。Love。






Q:請問跟莎妹交朋友的過程?

A:我剛到倫敦沒多久就收到Baboo的臉書信,問我願不願意當莎妹書的攝影。

其實我不認識Baboo也沒聽過他。我很少看戲,高中的時候有看過一齣莎妹,印象中莎妹的DM都很好看而且螢光色,平面設計很厲害,高中三年我都有蒐集莎妹的DM。

現在換我幫莎妹書做攝影,好奇怪喔!莫名其妙就答應了。





Q:請問創作的發想過程?怎麼蒐集靈感?

A:剛到倫敦的時候我沒有太多朋友,不知道哪裡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在倫敦都很貴,莎妹的戲我只看過一齣,預算不多,整個計劃感覺非常龐大,不知道從何開始。

後來,我朋友帶我去看場地,給我超級重要的建議,叫我畫草稿,排進度,按照進度拍照,我就一步一步開始弄。Baboo給我每齣戲的劇情介紹跟關鍵字,我從關鍵字出發,看生活中出現什麼有趣又可以延伸的東西,大部份是某個物件或是場景,把它們排列組合在一起。








 Q:創作過程中有什麼特別辛苦或印象深刻?

A:可以看我寫的下跪家書!(請見文章開頭)

我拍照的model就是當時我所有的倫敦朋友。我想找大家一起玩,結果根本就是在整朋友!比如說去布萊頓海灘拍海龜,我先問有沒人想去海邊玩,然後趁大家玩的空檔去拍我要拍的東西,叫朋友穿海龜裝跑來跑去。我超怕拍到最後沒有朋友的,因為我真的都在整朋友!

像是「王記食府」,莎妹叫我弄一些廚房煮菜的cookies,我就想來弄一個worst food ever party。這個作品我拍了三次,第一次想要有杯盤狼藉的感覺,去大賣場買了很多材料,做了一個蛋糕。第二次做了垃圾食物,廉價的漢堡肉加上很多洋芋片,很噁心的那種。第三次又做了一個蛋糕,因為想要讓蛋糕顯色,加了很多人工色素,想要營造「我們平常都在吃這些東西,可是換個角度這些東西都很噁心」的感覺。烤蛋糕的時候,我室友好奇跑去偷吃,結果差點食物中毒,又整到朋友!

我覺得這次拍照很像闖關,要有A計劃B計劃,中間會遇到很多困難,隨時都要換計劃。像是「2000」,他們給的關鍵字是長毛的羊。我一開始想到我家附近city farm的羊,但那邊都是短毛羊,我就想說自己做長毛的羊,跑去買了很多假髮,上面插著彩色梳子做成戲服,打算披在羊身上。

拍的時候才發現很難,因為羊咩咩很害羞,通通都不肯靠近我們,改B計劃,找我朋友演羊,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還做一對角給她。結果朋友說她們全家都很怕有毛的動物!C計劃變成朋友當攝影師,我進去當羊。

拍的時候,羊咩咩都不過來,想說「欸妳哪來的」!我手上拿一堆牧草,「過來喔~過來喔~有草可以吃」,想辦法讓牠們進入我的取景框裡面,吸引牠們過來,超荒謬的!



Q:如果還有機會跟莎妹一起玩,妳會想嘗試什麼不同任務?

A:我想嘗試做video。欸,不要!我想幹掉他們然後當導演!我覺得我可以做的很好,我覺得我抓到他們的調了!

我覺得只有莎妹可以讓我這樣整人,他們就是想要顛覆想要亂來,我覺得我非常適合亂來,很適合這樣的挑戰。所以如果他們有需要美術影像什麼,我覺得我都可以!而且經過莎妹的訓練我變得很強壯!我現在很會搬東西!

欸,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沒有真的想要當導演啦!我根本不懂劇場哈哈!



鄭婷∣攝影

四歲上了幼稚園,七歲停止包尿布,十七歲得到第一台傻瓜相機,之後就一直當傻瓜當到登大人。


Photography Ting Cheng

Born in Taipei, Taiwan. Lives and works in Taipei / London.


2012年3月7日 星期三

Mot/times─Baboo + 聶永真,Be Wild 不良塗鴉

(原載於Mot/Times)

今年 2 月份,台灣文學在出版界最「重、大」的發行,無疑是莎妹劇團概念書《Be Wild:不良》。因為「不良,沒甚麼好解釋的」,那不如換個方式,請不良總編 Baboo 和設計師聶永真「動手」聊閒事。至於一切有關消化不良的部分,則留予各位 MOT/TIMES 讀者將書本扛回家後,自行細細品嘗,慢慢吸收。


2012年 2 月 22 日 ,近 10 年來最「2」的一天,也是莎妹劇團新書《Be Wild:不良》上架的大日子,莎妹駐團導演兼行銷統籌廖俊逞 (Baboo) 以及新書視覺設計聶永真兩人空出了首賣的午後,與 MOT/TIMES 做了一場非典型、很不良的訪談。

《Be Wild:不良》的概念始於 2010 年,莎妹推出以「房間裡的暴動」為題的四部戲,適逢劇團 15 周年,他們異想天開地決定,凡購買四部戲套票就送一本 (當時還沒有個泡影的) 15 周年概念書。想不到此概念一醞釀就是兩年 (歷經了無數日月的拖稿,聶永真說如果再不完成,Baboo 恐怕會收到存證信函),直到這一天,這本重達兩公斤、厚達5公分、共664頁的 15 週年特輯,終於誕生。而團隊們也才發現,兩年前買套票送寫真書這個天真無邪的行銷企劃案,注定會因預算飆漲四倍而慘賠 (套票一組2000元,不良售價1300)。至於當初那些買套票的粉絲們,只能說辛苦兩年的等待終究還是賺到了!

有鑑於同樣是資深文字工作者 Baboo 在訪談中的金句:「Quote 是一種暴力」,以下內容勢必將非常血腥,而聶永真最討厭媒體使用「聶永真笑說……」、「聶永真試著回憶……」的這類煽情感性敘述,文中則盡量避免。除此之外,為了符合「圖文書」概念並呼應題名「不良」,MOT/TIMES 特別跳脫以往線性對話模式,天馬行空胡亂提問,讓 Baboo 和聶永真親手以圖代答,省去落落長的文字內容,同時保健視力。





其他關於《Be Wild:不良》的枝微末節,這篇文章可能都不會告訴你。

Q:莎妹今天出版的《Be Wild:不良》,據了解許多藝文設計界人物都參與其中,可以聊聊你們在這本書中扮演的角色?

聶永真:我和 Baboo 很早就開始有戲劇上的合作,幾乎有一半的戲都是我做的設計,除了其中幾部我自己不是很喜歡就直接拒絕,基本上如果我覺得題材很不錯都很樂意合作。做他的東西很幸福,雖然錢非常少,但我可以把這些視為非常藝術性、未來可以出國比賽的作品,所以如果沒拿到錢都無所謂,也不過問稿酬就直接答應。當初也是非常熟悉地就接下了這份工作,但後來發現要做 600 多頁,整個後悔跟抓狂又崩潰 。(此時Baboo 大笑)

這本書的統籌和結構其實是 Baboo,負責不同元素之間的連結,我負責的純粹是用自己的專業判斷該如何處理這些元素,他會先以編輯立場提出一個視覺上的概念,將各種題材蒐集好之後,到了我這邊我會再重新消化吸收。我有自己重新組成元素的方法,而過程之中他也不會有太多的干涉,等我把這些東西都整理集合後,再互相對照哪些是不 ok 的。

Baboo:我會和他描述我想要的質感、形式,提供一些國外的設計作為參考資料,但他不一定會全盤接受,而是會消化吸收後,轉化成自己的認知。

聶永真:他常會把條件不符的參考資料丟給我,所以我這方面也常要辦演過濾和篩選的功能。和他合作必須有一定的自信和果斷,互相肯定和否定,有時候他覺得某些東西天馬行空非常棒,但若我覺得用不到、做不到,也不會試著去迎合他的喜好。

Baboo:對於這方面我還滿相信像他這樣一個成熟的設計師所交出的成品,他對他自己的作品是負責的,所以我也不會干涉他想做的東西。有時候可能就是請他再試一個版本。

聶永真:這種時候我就會很不爽,對他冷言冷語。但有時候還是會私底下告訴自己,好吧,搞不好有另一種呈現的方式或做法。

Q:所以長達六百頁的製作過程中因為衝突而危及彼此的友誼嗎?

聶永真:衝突還好,我覺得對他來說比較煎熬,因為本來去年 12 月就要發稿,(此時 Baboo 無奈插話:「我也沒想到有那麼大的工作量......」 ) 也安排好了去別的地方跨年的行程。但真正做的時候發現有很多細節要控管,並不是套套版就完成,每頁每頁都要去留意,所以時程上就一直從年底延長到農曆過年才完成。延後對我這方面來說其實剛好趁機放鬆,自己覺得延後反而可能可以讓case做得更好,所以每天的工作過程中,我其實每天都期待工作可以延後,哈哈。

Baboo:這部分就像在劇場導戲,首演時間總是很緊迫,即便你一年兩年前就開始排練,快到首演的那段時間你還是覺得時間不夠,但作品還是會出來。

Q:所以這次的創作過程和過去設計經驗,你覺得最大的差異是?

聶永真:量很大,我畢生不會再接如此大量的東西了。

Q:那如果Baboo未來又有莎妹30年特輯要做......?

(聶和 Baboo 同時大笑) 聶永真:不要再這樣了,那時候我們也老的,動不了了。 ( Baboo 持續大笑)


Q:請你們兩個畫下這部大作後完成後,心中的感覺。



聶永真(右):目前心情很平靜,雖然過程中曾跌到谷底,交稿前也不斷大爆炸。

Baboo (左 ):大爆發,現階段已經掏空了,需要再注入能量。


Q:這本書的側邊印上了醒目的橘紅色的「Damn Useless Art!」,對你來說,你的創作是 Art 還是Design?


聶永真:我覺得我的作品有 Art 也有 Design,對我來說,我自己會希望自己的作品Art成份高一些,Design 往往以消費為導向,比較容易。但若增加了 Art 的條件和氛圍,除了消費之外我覺得就多了一種認同、情緒、和品味。


Baboo:從我的角色看來,我覺得最興奮和驕傲的地方來自於,幫設計師完成一個 Art,而不是設計作品。設計師對這個作品是喜歡、滿意的,也是我最開心的地方,而不是真的想要賣什麼東西。


Q:可以解釋一下「Damn Useless Art!」這樣的感嘆嗎?

Baboo:對我來說,唯有認識藝術的本質就是藝術,了解到它是無用的,才能討論它的價值。在現實層面上他不會讓你致富、不會增長智慧,你必須認清它的本質才能實踐它。


Q:請用圖像表達你心裡的 Art 和 Design 。

聶永真:


Q:請畫下訪問到目前為止,目前的心情。



聶永真 (左):心情平靜愉悅,其實我的情緒起伏都不大,常常處於平靜或冷感狀態。

Baboo (右):正在想博客來的排行榜。 (訪問的當下正在No. 8)


Q:聶永真曾經說過,為一張唱片、書輯等找到「標準字」很重要,請問如果要代表這個Moment的聶永真,請畫出你們心中,聶永真的標準字。

聶永真:我喜歡抽象的東西,我覺得抽象的東西有想像的空間,因為不被理解所以有各自詮釋的可能。這個符號對我來說是很作者文本的,我自己覺得很好看、很適合我,但可能從外界看來,不見得是這麼想,當中的意義可以任人各自取用。而這個像螺絲釘的具象符號,因為放置的地方不同而有各自的解讀,在圖面上或是我的手臂上可能讓人不解,可是放在工具箱裡可能就是個工具。因為這些想像空間和其中可以蹦出的詩意,是相當驚人的,我希望設計師能夠這樣的思考。而三個幾何圖形,就是設計。








Baboo:我覺得他就是一個標靶,一個準心,很容易命中某些事物的核心。


Q:那在你們兩個心中,Baboo 的標準字是甚麼?


聶永真 (左):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 Art Sense 的人 ,但身為一個朋友,平常討論的東西就是癡跟淫,特別是他張著嘴流著口水討論某個男生的時候,癡和淫寫在臉上是不必多說的。


Baboo (右):我想太多了,本來其實只是想畫一個眼鏡,因為眼鏡可以隱藏很多事情,但後來又覺得太單薄了。(果然真的想太多)



Q:在之前媒體的訪談中,你覺得報導對你的呈現是甚麼?請用一句話形容。

聶永真:空泛。報導中常常過度美化或神化某個人,唯有受訪者自己知道現實的狀況,常會覺得有那麼 over 嗎。

Q:你們覺得你在朋友的心中長甚麼樣子?那麼你們認為真實的你,又長甚麼樣子?請圖示。







聶永真 (左):在朋友心中,就是超帥搭。而事實上,我覺得我的內心深處很黑暗,也因此很理性,很樂觀。負面的東西帶給我很多的能量,對我來說反常理的東西是非常美麗的。


Baboo (右):在朋友心中 (雖然和聶永真鬧稱是交配,可是還是畫出了個非交配的圖像)是一坨大番薯,放太久有芽眼。真實的自己是顆小番薯!我是瘦的心住在胖的軀殼裡,我的內在非常fit。


Q:你們覺得在認真工作時,腦子裡是甚麼情況呢?





聶永真(下):腦中想像著抽菸,真實的我正在強忍戒菸中。

Baboo (上):女強人,但上半身太胖塞不下版面。

Q:你曾經在訪談中說過看恐怖片是你保持創作靈感、清空腦袋的良方,可以試著用圖像來呈現看片前、看片中、看片後的腦內變化流程嗎?




Q:那麼Baboo,你又是如何放空或紓壓?

Baboo (右):我覺得我連睡覺都很緊張,很難釋放壓力耶。我常常夢到很多死亡的情境,或是完整的驚悚劇情片,但我會在夢中有自覺,知道要下戲了,只這是一部戲或電影。


Q:因為認真工作,你體會了「健康」的重要,「健康」是甚麼?可否描繪你認為的「健康人生」和「不健康人生」。






(十八禁!) 聶永真:我體會到健康的重要是因為當你30幾歲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性功能漸漸下降,而減菸可能是因為希望可以藉著改善性功能吧,而且還滿有效。還有吃維他命,和減少工作也很重要,可是常常還是很難減少。


Q:Baboo,那你覺得「健康」是甚麼?

Baboo:健康是一切,但我不顧一切,哈哈哈哈,已經準備50歲,60歲好了 (還討價還價) 走得漂亮。因為是一切所以不用畫,就是白紙一張。

Q:最後,你們認為「美好的一天」的元素是甚麼?

聶:有睡飽。

Baboo:沒有起床。(所以是......50歲?)



編輯/林宛縈